第九章 # O d. B! j% C8 b
从西藏回北京的飞机要在西安停半小时,我们走进候机厅时引来厅内在座旅客的瞩目。因为在拉萨登机时是清晨,我们都穿着冬装,而5月的西安,已是初厦。在那些身穿单衣或是短袖的人群里,穿着冬装的我们象是异类。其实同机的乘客也和我们一样臃肿,可能齐歌和我都太敏感了,我有些尴尬地脱去皮衣拿在手上,发现齐歌的脸色也很不自然。他坐在休息椅上脱着大衣和绒衣,小声嘀咕着:“靠,我现在倒有‘低原’反应了,不知冷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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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我们如此相似地在意其他人的目光。
1 j% ]% X+ u" @& x& p' m* M我们经常会聊起楚向东,聊起那个令人难忘的夜晚,说到兴奋处,四目放光……
3 S$ z: O0 V3 {在学生公寓留宿的夜晚,我常常趴在上铺,久久凝望着对床下铺的齐歌,看他孩子般的睡脸,看他悬垂在床边的手臂,看他翻身,直到睡眠夺走我的意识……
$ z# h0 a( s+ e??有时,齐歌感到我在看他,抬头看我,我们会在黑暗中无声地对视,目光交结。如那时有人从我们纠缠的视线中穿过,大概会被灼伤吧! 7 j7 I1 v) G/ ^" j
??有时,我们轻轻嘬起双唇,隔着数米远的空间,在空中无声的接吻…… 2 s2 E t4 r% f$ p2 T! [& c. _
西方音乐史课上,教授挂起一张德彪西的画像,讲述起这位欧洲音乐史上印象派的代表人物。
. ?3 @" j; ^3 E J??“若要领略印象主义的音乐,不能不欣赏德彪西的成名之作《牧神的午后》……” 2 m! [9 P' t6 q7 }2 |7 R. S, @! I% l2 d
??我的脸开始发烧,偷眼看身旁的齐歌,他正目光灼灼地望着我。
) U( A$ N- P6 C2 O??“这部写于1892年底至1894年的作品,1894年12月23日首次上演于巴黎民族音乐协会的音乐会……” 5 i) o! Z% v/ a
??“……它的结构是三部曲式和变奏原则的结合……故事的架构是牧神遇到精灵,牧神追逐精,牧神失去了精灵……”
6 R! v' f& D7 u4 b0 X??“……在古希腊神话中,上身为人、下身为羊的牧神出没于森林、洞穴、山丘、大河与溪流,是创造力、音乐、诗歌与性爱的象征,同时也是恐慌与恶梦的标志,英文中的意为“恐慌”的Panic一词,就是源自牧神(Pan)……” # H! J) C a+ T" Y) k
+ e0 F1 J3 t# Y/ C??听着教授的讲述,我开始走神。我们在一起缠绵时齐歌总爱说我是水妖,他自己是牧神。在我看来,当时的他身上没有一丝羊的温顺气质,他更象鳄鱼;他不是半人半羊,他是半人半鳄鱼。 , V4 l% Y E* J
) Y8 n7 |! h3 x) ?0 \??“根据这部管弦乐作品创作的同名芭蕾舞剧,是现代芭蕾的叩门之作,也是少数几部以男性为主要表现的芭蕾舞作品。”
$ H _( N( p1 i$ H7 q0 V??“俄国著名舞蹈家尼津斯基,也就是文化名流迪亚吉列夫的同性情人,将该作品搬上舞台时,大胆地在结尾处揉进了手淫的动作,在当时引起轩然大波……” : _" k; R5 i3 T" x+ U: s& Y5 K
??“据说对这部管弦乐作品过分狂热的人都有GAY倾向,比如尼津斯基。哈哈,开玩笑。同学们如果有机会应该欣赏一下这部同名芭蕾舞剧,有助于理解这部管弦乐序曲……” * i5 l$ y u4 f9 r9 y
& y) G$ N8 k( R/ [9 D/ d??教授后面再讲些什么我听不到了,脑子里只剩下“GAY”这三个字,不觉已汗流浃背……
, ~4 s% z' a y, N8 K# n+ S( u9 t两天后,齐歌通过他母亲的关系从“海政”借到尼津斯基主演的芭蕾舞剧《牧神的午后》的录像。我和齐歌坐在我家的沙发上,看着屏幕上的尼津斯基与水精灵在我们熟悉的弦乐中舒展身体,用默契的双人舞诠释着牧神的美梦,在渐轻的长笛声中水精灵悄然退下,牧神一脸迷惘地依靠手淫来回忆刚才的美妙,猜测那是虚幻还是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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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u1 X0 |. |# g7 i我的右手被齐歌紧紧地纂着,他带有薄茧的指尖几乎嵌进我的皮肤里,濡湿的掌心和我的手背相黏。我们就象现实中的苜与英。 ; ]# J1 c, A1 n7 p
??“齐歌,我们是GAY吗?”我声音颤抖地问着齐歌,教授的话仍在我耳边回响。
" o) E+ F& c9 e: i K0 x, G( v0 {??“我不知道,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齐歌的脸色白的吓人,伸手把我揽在怀里。 % r6 m5 M6 B7 D% y5 ?2 q% b2 \
??六月的天气,拥抱在一起的两个人却止不住的瑟瑟发抖。我仰着头任齐歌冰凉颤抖的唇吻着我的唇和颈。
$ D+ A/ x- F# G5 x7 v) C, [??“不管是不是GAY,我们已经这样了,不能改变了!”齐歌绝望地低语,既说给我听,也说给他自己。 8 D b3 J# y7 \* o: F(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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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年的暑假和十一的七天假。我和齐歌都在酒店的西餐厅和酒吧拉琴,为了赚些去法国的旅费。十一月初,我们打工赚的钱再加上父母的一点赞助,已经足够一趟法国七日游了。我们决定2001年春节去法国。早就说好的,先去西藏,再去法国。西藏之行的完美,使我对春节的法国之旅满怀憧憬,一次次梦想着和齐歌一起追随着德彪西的脚步,漫步在巴黎音乐学院…… ' j+ l% ?2 Q1 n& u5 N% C+ j9 f0 {# E1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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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年11月23日,一个普遍得不能再普遍的日子,却使我和齐歌的法国之旅成为泡影。
+ e2 k1 \7 R8 \6 C' J$ l( f$ |) [那天上午,第一节课是公共课――艺术概论。课堂秩序特别不好,教室的各个角落都传来蟋蟋嗦嗦翻报纸的声音和嘁嘁嚓嚓压低嗓门的说话声。 * O% D5 X _8 k' Y0 H: a
??“怎么了,又要闹学潮?”齐歌一脸诧异地问孙琛。
& S" |% g2 T) g4 z1 s??孙琛递给齐歌一张揉得皱巴巴的《北京晨报》,小声说:“瞧瞧,真他妈龌龊。” ; T9 a' ]% _5 D/ G
??我瞄了一眼标题, “2000年11月22日夜晚,歌手毛宁在北京一GAY聚集的公园被扎伤”。原来,大家都在议论这件事。 - ~5 |9 k" M! G
起初这件事对我没有任何冲击,我不知道毛宁是谁,他是不是GAY与我无关。但我的同学对毛宁遇刺事件的反应大大出乎我的意料。虽然管弦系的学生大多和我一样不了解流行音乐圈。在媒体的强烈攻击下,毛宁遇刺事件很快成为整个音乐学院乃至整个社会的话题。随着 8 t1 k) N. ^) B1 e# W% T" h B
“毛宁的同性情人小玉自杀获救”,“露点照曝光”,“公安人员在电视上的答记者问”,“GAY聚集地――东单公园探秘”等等无数的后续报道,到处充斥着各种对毛宁、对GAY的侮辱与谩骂。 7 L+ Q/ T9 ]. \" B7 U: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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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人对国外名人的GAY无动于衷或是所谓宽容只是因为他们离我们太远。现在,一个他们熟悉的人,一个每天在电视荧屏上说着“‘名人’送给天下有情人”的同胞,居然是个GAY?!他们的真实想法暴露了,毛宁的广告停播,“恶心,无耻,下流”成为人们口中GAY一词的定语…… 3 \* c& p4 A4 |2 H+ y
* Z; Z3 h( ?+ Z* P“毛宁事件”使我和齐歌不得不再次面对那三个字,虽然我们都刻意回避,但自那次西方音乐史之后,我们在心里不得不开始正视我们之间“友谊”的性质――一对好朋友绝对不会把纯洁的友谊发展到床第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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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K6 V% Q; W3 [/ C2 q; [8 o" R我们在一起时有了莫明的尴尬和心虚。齐歌开始有意地疏远我,不再去我家,不再和我一起去琴房,公共课时也不再和我坐在一起。因为我们同样敏感,而且我们都是那种非常在意别人眼光的人。这一点我早在西安的候机厅里就意识到了。 ) @4 w/ r" G9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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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歌开始和骆格格出双入对。
; C- z( Z0 g4 w0 z) l7 d# H??“齐歌这小子够有手腕的,一场圣诞音乐会就把咱管弦系的公主搞拈了。”马潇潇边擦拭他心爱的双簧管边忿忿不平,“多少人穷追猛打一年多,都被拒之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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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格格的美丽与优雅当之无愧“公主”的称号,大概因为多年演奏竖琴,她身上带有一种迷人的古典气质,因此她一直是我们管弦系乃至全院色狼的追逐目标。没想到她拒绝了所有的追求者,如今却在齐歌面前低下了高傲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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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吧,公主早就对齐歌有意,就等齐家少爷开口呢。”孙琛一副“百事通”的模样。
- u% f& v- n! e! h9 h3 p??我想起第一次全系合练时骆格格的眼神。
V5 j1 N5 Y7 t! T% E2 z0 G' a7 [乐理课,齐歌和骆格格并排坐在角落里,齐歌侧着头和骆格格耳语,女孩抿嘴轻笑,齐歌也笑了…… 3 j7 k9 Q8 I+ O1 K6 u
??我们有多久没坐在一起了? i$ v6 S3 ]- N; |9 m1 b' w
??我感胸口有些发闷,调转视线轻声骂了一句:“真他妈没劲!” 0 o& U- b* I" d- w k
??“听课是没劲,谈情多有劲啊!”孙琛用胳膊肘杵我的手臂,冲着齐歌的方向努嘴,“齐歌这小子,真????重色轻友,有异性没人性!有了公主就不理咱哥们儿了。” ; H; |# r, {1 q0 L
* P# Y7 H- | W& F: l/ J??“和公主在一起,齐歌也成王子啦!” % _8 A# v& I0 `2 H# N. m3 R' U/ F
??“他不是王子,他是牧神。”我轻声咕哝。 3 \) h, Q* D4 Z2 V# a: Q+ e
??“你说什么?”孙琛侧过脸看我。
% K3 g E1 X$ K2 ~. g5 s??“别烦人了。听课!”我假装听讲,目不斜视地看着教授翕动的嘴唇,脑子里乱哄哄的,什么也听不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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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i( n$ _: c, N# N第十章
5 ~' t) \ F9 q, S2001年的元旦,如同往年的多个假日,我一个人在家。 - \( @$ h- L+ m) ?$ v g
“断了吧!”这是他进门后说的第一句话,简短而直接。站在客厅的他,沐浴在冬日午后的阳光下,身上却透出冰一般的气息。
' ~ ]: e% K. U( \??“为了骆格格?”我的声音竟然发颤。 3 G# c2 g9 g6 i% M, T% B/ E4 ]) G
??“是!”他直言不讳。
2 ?7 j7 Z! y2 i& i??“你爱她?”我觉得心中有什么东西破碎了,刺痛。 0 \. J2 g: D. d1 n, W6 j
??“我准备爱她。”他的声音喑哑。
5 c5 i; c: W, I. Z a??“准备爱?”我冷笑,为他奇怪的用词。 ! I: M. z+ D; o, b9 z! G
??“我想要一份光明正大的爱情。”他定定地望着我,“我不想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我不想掖掖藏藏、偷偷藏藏。骆格格,她可以,她可以给我一份能见光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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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c- |4 w4 [& x$ T6 V??原来,爱情是展示给旁人看的,不需要心。 ) L- X$ N& u9 P
??我以为我哭了,但脸上没有一滴泪。喉间仿佛卡了一块石头,吐又吐不出,咽又咽不下,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 m* s: Q: j- x??“我们一开始就知道,这只是一个梦,睡醒了,梦就会结束,不能认真的。”他的眼眶红了,脸上的神情如孩子般的无辜。
) l5 i" ^+ m0 i8 H7 U( p??“梦结束了,梦中的水妖也该滚蛋了!”我想笑,但脸部八块肌僵硬,嘴角牵动了一下,只好放弃。
0 L1 P1 `, R7 H N: V- X8 m7 N1 V# `+ k0 `??我走近他,我们四目相对。
# t& a% n6 g2 G! g??我仰起头,轻吻他的唇,带着心酸的热烈。 ; h1 Q$ V. @0 e0 K" I! z
??他有一丝丝的抗拒。
2 U" J- N5 \& }2 C7 Z??“求你,让这个梦再深刻一些!”我伸出手臂环住他的颈。 9 U$ x3 w( x) R, U
他不再抗拒,伸出舌让我吸吮。 - n0 [% ~" u; g6 @+ R7 i( ]. ?+ z
??在熟悉的管弦乐中,他一粒一粒解开我的衣扣,动作轻柔而缓慢。齐歌,你,是要好好记住这一刻吗? 2 A! r9 J$ c- W3 `( \
??全身赤裸的躺在地板上,我丝毫感受不到它的冰冷。也许是因为我的心更冷吧,已冷得快要结冰。
* w# t* A5 p- I2 O6 D??他坐在我身上脱自己的衣服。 7 Z7 V* P# j6 d8 L
??“跳脱衣舞的猴子。”我轻声的说,以往的一幕幕如电影画面般在眼前闪现。 : @( V. ^7 @1 X( N+ L
??他明显的颤抖了一下,俯下身,我们赤裸的胸膛紧贴在一起。
9 m. t! d& W1 E! z??“不要!”我拒绝他为我做润滑。 ; c9 w" O, m7 ~0 m1 f
??“你会受伤,会……”齐歌,你,会在乎我的痛吗?心已被你所伤,还怎会在意身体的痛呢?你怎会不知,心痛大于身痛,哀莫大于心死。
/ B1 r. |+ U4 \; m0 G??“痛,让记忆深刻。” 6 V) R3 c. v! b2 n. ~1 `% w) p* P) c! v
??他闭眼,挺身,进入我的身体。 5 G; @7 F; \6 n8 s
??撕裂的痛楚让我紧抓他的双肩,在压抑的呻吟声中颤抖。我竟没有一滴泪。
( S2 R/ z8 v8 j9 r??尽管已痛得几乎昏厥,我仍挺起腰接受他,与他做最紧密的契合。
$ w6 X% X9 _' q# G: N# N??我又一次流血了。 0 {! v& G8 r/ j* [
??他没有了第一次看到我流血时的惊惧,他的眼中,分明有,痛惜。
. u9 N/ j/ p! n* L??是我看错了吗?齐歌! 3 Z7 {$ \: L8 i( _- H$ j
待我从昏睡中醒来,《牧神的午后》已经结束。
( B, s& c+ x& j' z' o% X1 q H??他,坐在床边,凝视着我。
' @- [8 ?, d% Y( ^$ ^- h4 z??身心皆痛到麻木,心却亮如明镜。是的,快乐的时候总是容易麻醉,痛苦的滋味却总是让人清醒。是该梦醒的时候了。
" o& [( N& w; U/ |8 N??“齐歌,你,是否,爱过我?”我仿佛要给这个梦贴个标签,美梦,或是恶梦?
2 H! }4 M" T& w) M* c: r1 r??他不语。 W( j6 }- A( I, I0 l
??“快滚!”我推他,仿佛在学生公寓的浴室里,推开那个溜进来吻我的人…… % U( H* e6 u7 J5 B9 \
??他起身离去,没有回头。 7 T" [2 g8 u! G) N
??门锁相撞的一霎那,我的泪,决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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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J7 N; |+ S* Z+ b2 ~9 M+ p! }3 J我和齐歌努力维持着我们的“同学”关系,客气得象初识的陌生人。 ! o. B' `' S& G, e
??我开始走读,每天回家住。
: l4 L' h* g3 }( {2 Y4 V; e; T??我患了严重的失眠症,夜晚的睡眠不足导致我白天的萎靡不振,脸色青白。
/ F2 i3 k4 g+ }; g% t K! i??我的体重迅速下降,急剧消瘦,用孙琛的话说就是“达到了在灯绳后面藏身的境界”。
! ]+ m0 q8 t3 w/ n7 L/ u??我有了烟瘾,每天一到两包的绿沙龙。
4 O' ]+ c( p' Z/ P% g/ N??我有了一次在课堂上晕倒的经历,在倒下的一瞬间我恍惚看到齐歌惨白的脸。
) i" w! B( e( l/ D3 S C# C放寒假了,没有人给我打电话唱“小兔儿乖乖,把门儿开开”。 - m9 @3 [3 ^( e! S3 X0 ~0 k
??我每天废寝忘食的练琴,想籍此控制大脑的胡思乱想。 6 L( D/ X4 t+ m5 c, C o
??我配了一把新的苏木弓。
. [1 H% X7 X& N! i. w9 m难得有一天父母都在家。父亲坐在书桌前点击着PDA,母亲在收拾行李。我知道,他们又要出差了,在家的时间毕竟是短暂的。
( |5 Y3 N I- K9 W0 Y“过两天我和你爸要参加一个塔斯社举办的新闻研讨会,你有东西要带吗?”母亲捧着一叠衣物问我。
" B# Q4 N& `+ B??“塔斯社?俄罗斯?”我心不在焉地问。 & e6 Y& I' | u+ L6 I' u5 N
??“是啊!你想要什么?”母亲把衣物一件件往摊在地上的箱子里放。
2 ]0 v l4 ^$ v: c??“俄国……”我开始走神。
6 x6 p6 h6 m2 _4 N7 @??“说胡话呢你?”母亲站起来,走到我身边,关切地看着我,“小睫,你脸色很差,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吗?” 4 |. f& R/ M4 D% p! y* u
??“尼津斯基。哦,帮我看看有没有尼津斯基主演的芭蕾舞剧《牧神的午后》的录像。”
# K7 s6 j; p4 G??母亲抢过父亲手中的PDA塞给我:“记录下来让你爸买。”难得能和父亲一起出差,母亲脸上有掩不住的高兴。
# H7 s* d, X4 [4 v) h: i??我的心被《牧神的午后》搅乱了,总是点错。最后我只得还给父亲:“高科技的东西我用不惯,还是您自己输进去吧。” ' W. F+ e6 W0 O( ^8 k1 w# t
??“小睫,你怎么了?你确实瘦了很多。”父亲轻点几下PDA,抬头专注的看我,似乎要看进我的心里。 9 ^! @3 k$ ~! _, s) l
??“没怎么,我减肥呢!”我故作轻松地笑。
3 R# |# y% K; d% R! Y; I' @5 y??“失恋了?”果然是知子莫若父。
+ x( T6 U* @7 x4 F$ L- @% R% e??“是。我被人甩了。”我低下头。他要知道甩我的人是个男人不知会怎么想。 1 V0 e, d8 T8 G% V% h. p! X: F
??“什么样的女孩这么没有眼光不要我们小睫?我们小睫要模样有模样,要身高有身高,要才气有才气……”
" z3 N) A7 l5 H1 }7 E7 o??“妈――”我打断母亲的夸夸其谈。母亲的脸上有了笑意,为我的消瘦找到了原因,她也放心了。在她眼里,失恋对于她心目中近乎完美的儿子来说实在不算什么。做母亲的并不知道她眼中完美的儿子在别人的眼中什么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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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离开家几天后,我接到父亲从俄罗斯打来的电话:“你要的录像我买到了。已经跟着新闻素材带寄回单位,你去找姚叔叔拿吧!” ; q) X0 s. b* W8 [ M3 j# V+ P
一个漫天黄沙的下午,我乘地铁到宣武门找到父亲所说的姚叔叔。接过那个牛皮纸袋包裹的录像带时,我的手发抖了。 ( j, p1 O2 Y# ^- S- P" i/ |! A
??“怎么了,小睫?”姚叔叔关切地说:“注意身体呀,快过年了!” / b" m, [# p/ H! K) o0 p
??我不知道是怎么走出大厦的。站在宣武门地铁站口,有种虚脱的无力,腿抖得厉害,只得坐在台阶上。那盘录像带抵着我的胸口,我把额头放在膝盖上,无力的喘息着。坐在对面台阶的乞丐,把盛着硬币的煻瓷缸子摇得哗哗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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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h, J1 O! Z; |??等我抬起头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5 ^. Q1 e7 D+ l* h z$ @, ~- H
??快过年了,2000年的春节,那个相约去法国的约定仍清晰。再清晰也只是个约定。 ! u4 c" U. u4 O2 h' }3 |; d( I" N
??下台阶,进车厢,到复兴门换一号线,一切动作仿佛是机械的,不经大脑。 1 J4 O: x" t7 P- }6 v
??车厢很空,在北京的外地人都回家过年了。
8 b! R" R$ S) t. a5 V. z??我缩在角落的座位上睡着了。醒来时车厢一片黑暗,身边没有一个人,地铁在地面上奔驰,路灯一盏盏闪过,“地狱”,我轻吐这两个字,笑了。 ; J# y6 e0 x' n9 `% t! m
??车停了,车门大开,一个穿着蓝制服的工人看到我,吓了一跳:“你是地铁职工吗?”
- q# f L3 B5 ]2 x, O??“不是!”我站了起来,“我刚才睡着了。” 3 l1 y9 Z) |; O) h; k# ]6 e9 D
??“妈的,这帮站员!”他咒骂着。“这儿是古城车库,离古城站还有一大截呢。你睡得就那么死?” * i B( V4 m/ v: B
??我不再说话,如同一具僵尸,木然地穿过一道道铁轨,上了一辆出租车。. d b4 G: ^* ^; N0 J4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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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4 ^) e8 F1 c$ l& Y1 }
/ Y5 Q$ ~- G- m8 F$ Z$ Z我没有吃饭,也不知道时间,只是坐在电视机前一遍遍看那盘录像,听着熟悉的旋律,看着尼津斯基和水精灵曼妙的双人舞,看着水精灵消失后尼津斯基迷惘的眼神,看着尼津斯基回忆时夹带手淫动作的独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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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从黑暗到发白到阳光明媚,齐歌的一颦一笑,一嗔一怒开始在我眼前闪现,他剪影般的侧面,他黑亮的眼睛,他轻抹唇角的无名指,他执弓轻摆的右臂,他翻乐谱时的会心一笑,他在拉萨JJ DISCO蹦跳着拉小提时的神采飞扬……我逃避地闭上眼睛……恍惚中他抚上我的睫毛说:“自讨苦吃,何必呢?”他仿佛又在我耳边喘息着说:“你这个水妖”
2 y2 l8 j# k: ]- }, s6 ^……我捂住双耳,紧闭双眼,但无济于事,他的一言一行已穿透我的心。眼前的他又举着藏刀对我说:“今后,你要再敢和别人说悄悄话,再敢对别人傻笑,我就用这把刀要了你的命!”但是,说这番话的人却正在和别人说悄悄话,正在对着别人笑,我又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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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N- |$ P- t+ ~1 P: i( Q7 @胸口象堵了块巨石,沉重而疼痛,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双肩也痛到发麻……无论我怎么做也逃不开眼中耳中的齐歌。“我一定要逃开你,我不能再看到你,我不能再听到你,我痛得受不了了……” 6 r, H4 p8 a6 i5 {3 _3 N, \" i
- s& I' ]* e$ ]我站在浴室镜子前,拧开洗手池的热水笼水,对着镜中那张青白的脸微笑着说“再见”,把那把镶有绿松石的藏刀压在左腕上,狠狠按下去,血涌出又被冲热水冲干净,淡红色的水打着旋儿……被胸口的疼痛似乎减轻了一些……眼前浮现出《末代皇帝》里的一幕,仿佛齐歌还在我耳边说“你怎么一脑子的血腥玩意儿!”…… + P% `3 ^' ^0 c% r-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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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哗哗的水声中我睁开了眼,胸口已经没那么痛了,左手仍被哗哗流出的热水冲洗着,额头抵着冰冷的洗手池,跪坐在地上的双腿已经发麻,裤兜里的手机咯着我的大腿,我还有知觉?忽然想再听一听那个人的声音,最后再听一次,那怕只有一句话,一个字。右手费力地掏出手机,按下一个储存的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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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c5 b7 _# z( q, l" A$ G* }“喂?”是骆格格甜美的声音。他和她在一起。
: i, n4 [9 q' X( w4 A+ }1 d! D“喂?请问你找谁?”她顿了顿,恍然大悟地说:“哦,你是找齐歌吧?等一下啊,我去叫他!” $ y8 V8 u1 _, X" ?& `3 d
一阵静默之后,熟悉的男中音传来:“喂?我是齐歌!”
6 N( w, t; ^# t- V我泪如雨下,握着电话的手止不住发抖。
, w+ P) @3 s& A5 z: w) s“小睫!是你吗?你怎么不说话?小睫……” # u& E6 O( }3 j" J* m5 u( D. j: _
我切断了电话,深吸了一口气,捡起那把藏刀,再次压在手腕上……胸中的巨石已不复存在,心也轻飘飘地飞起来,无比的轻松…… 0 {3 R& \( t" K" B% w.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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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眼前一片雪白,母亲靠着父亲的肩抽泣着。 8 f& K4 U$ n; Q* U0 n
看到我醒了,母亲抚着我的脸流着泪问我:“为什么?小睫,为什么做傻事?你是在怪我吗?你是要惩罚我对你的疏忽吗?” , p; ^2 R k. }: V
“好了,小睫已经醒了,你可以放心了。几天没休息好,去外间的沙发上睡一会儿吧。让我和他谈一谈。”父亲安慰着母亲,把她送出病房。 , m" u4 ^$ Q) k' n( O
父亲脸上有明显的倦容。他坐在床边,缓缓地说:“小睫,还是为了那份爱情?” / p. A; u6 d/ z6 d, U
我望着天花板,闭了下眼睛。
+ e. w, C* v1 v7 p7 l“用生命去追随一段逝去的爱情,你觉得值吗?你为什么不想一想你的父母,难道你不知道死是对那些爱你的人的最大伤害?如果不是你那位姓齐的同学,你要我和你妈怎么面对没有你的日子?”父亲的声音哽咽了。 % c+ r1 [$ p4 e; G
) W- H. Y9 @+ P我闭上眼任泪水横流,滚落枕畔。 " I8 b' ~( W" B
“算了。你有什么打算?”父亲帮我拭去脸上的泪水。 * u. V& l* z0 z u' i1 h
“我要去法国。还有,我不想见到其他人。” , V8 H5 E' T( z8 k, H
2001年春节不久,新学期开学了,父亲帮我办了退学手续。我开始申请法国的音乐学院。
1 y1 H/ a! |1 @; o- q* ?9 H3月,我又回到了医院。我得了厌食症,吃什么吐什么,只能靠营养针剂维持体力。
$ u6 N8 K& l/ g. x/ P) a9 [9 n8 U+ |经过几个月的糖物治疗和心理治疗,我的厌食症在6月治愈了。 s' d3 A5 H; G
8月初,我拿到德彪西的母校――巴黎音乐学院的OFFER,开始办理各项繁琐的出国留学手续。
7 k, G. E4 `8 B离开北京的前一天,我去了邮局,把那把苏木弓寄给了齐歌。没有附一个字。
. Q ]1 L) l1 |' [/ O8 D0 Z9月24日,我登上了飞往法兰西的飞机。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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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u6 X. |+ P* H8 L8 M我经常站在巴黎音乐学院那座德彪西的雕像前沉思……
& g- D2 P9 e3 A: m& J3 d6 o8 C9 l4 O我买了一只非常漂亮的鱼缸和一条粉红色的金鱼。 " b" v! b: C1 ]- u% \7 n1 A" h: t# H
两天后,那条金鱼原因不明地死去。 , R. J# z* D5 s
我又买了一条同品种的金鱼,它在我的鱼缸里生存了五天。
% p6 `& b+ ~3 L+ c( ~( P第四次买金鱼时,我顺便买了一本家养金鱼的书,它没等我把书看完就死了。 . Z0 d5 ~; [/ t# }
后来,我买了一只巴西龟。 % w$ z* b! Z+ [* h, B' b+ I5 W
趴在漂亮的鱼缸旁观赏我的巴西龟时,我会恶狠狠地说:“妈的,我看你敢死。千年王八万年龟,我死了也不许你死!” . ], r( V: E3 w( w7 k2 B5 k, H
第十二章 $ p2 m/ N8 U" g3 t/ J( E
2002年的春节,我到法国已经半年了。 " n3 m7 v$ ^( V8 b
母亲从北京打来电话:“回家过年吧。我和你宝宝今年春节都没有安排工作……” ) T3 {0 h' X; p$ ~2 e4 U! x! b
“学校春节不放假。”我打断母亲的话。 3 Y8 r% O- v9 e" B( }' G
“那,这样吧,我们去巴黎看你。我们很久没有一家三口一起过春节了。”母亲对我一年前的那件事一直觉得内疚,认为是她对我关心太少才造成我走向极端。
: D% W6 N+ r! r6 z: n1 w“算了,我看你们还是别来了。除了上课,我还有演出,你们来我也没有时间陪你们。” * N* L5 Z; m( g6 ^; U# D& i5 ?$ V
母亲说了一番注意身体的老生长谈之后,挂了电话。
* ?( H4 U& H+ ]( Y: i“母亲,你的关心来得太晚了!如果能早一点,如果你们能和我一起过那个春节,我的世界会不会与现在不同?”我无声的落泪,感到胸口闷得发痛,胸腔痛得几乎要爆裂一般,我抓着胸口的衣襟,在手心里拧成一团,大口地呼吸着,跌跌撞撞冲出公寓的大门,跑向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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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一次站在巴黎音乐学院德彪西的雕像前,每当想起齐歌时,我的双脚就会不受大脑控制的带我来到这里。 1 ?# h& \* s( E; v: H; M3 @5 m! L
午后的阳光温暖的照耀着我,将我的身影映在雕像的基座上。我四肢软软的滑坐在雕像前的草坪上,侧身靠着雕像基座,冰冷的花岗石抵着我的左额和左肩。我伸出手指,无意识到地描摹着基座上的字:1862…… / m+ R7 I l% A
3 V8 ~* O; C9 m当我的手指描到生卒间之间的小短横时,一个人走近我,蹲在我的身边,伸出手覆盖住的我的手背,两只叠在一起的手共同描画完剩下的四个数字:1918。
# y3 ]( g+ @2 T+ e* ]% I这次的梦竟有种真实的奇异感觉,我无声地轻笑着,一动不动的保持原来的姿式,靠着雕像的基座,眼睛盯着虚空的一点,享受地闻着那久违的薄荷清香,任由手被牵引着贴在他的颊上。手指湿热的触感让我把目光从虚空调转到他的脸上。 6 d$ t* r7 b/ d6 v1 i6 G$ J$ E
# L7 n! ]3 U7 A- F2 S他在流泪?!
# T( O( V: J) Z I' H \2 D/ u- D, q我探身,用另一手抹去他颊上的泪水,很快,新的泪水又从那双黑亮的眼中涌出,再次打湿他的脸。
9 p1 e) i0 K" M! V6 C5 m9 a眼前的齐歌比我印象中要消廋的多,我手指触碰下的颧骨比以前明显突出,下颌也更尖细。
) U- C- ?& Z! `7 }8 a“是你吗?齐歌,你是来找我的吗?”我压制着心中的狂喜,心中暗暗祈祷这个梦能再长些。 / G# V* }9 ^7 X% ?0 B
“是我!我到法国找你来了,我要和你一起寻找德彪西的灵魂,问一问他,《牧神的午后》,灵感到底来自那里?”他流着泪微笑着。 1 ]( }+ T8 l, l8 l/ E) ?" |
脸上的泪静静地流淌,我却笑得异常开心。果然是梦,只有梦才会这么异想天开,只有梦才会这么美吧?
' ?$ D6 B( {! `9 A \ Y# S; k齐歌拖着我的手臂把我从地上扶起来,我扭着脖子找寻着他的唇。 , ` v8 c% b) P2 r6 ]& S8 Z) Y
“去我那儿吧!”他侧过脸让开我的唇,拖着我的手臂走在通往校门的林荫道上。我梦游一般跟着齐歌的脚步,一路上笑得象个白痴。
# o1 W, Q) [7 s# B我一直都以为我在做梦,真的,从齐歌把我领进他住的酒店,乘电梯,进他的房间,吻我,把我压倒在床上……我都以为那是我的梦。毕竟,这一切曾经在我的梦中出现过百遍千回…… $ G: ? A) v0 c# f: w$ S# X, A
$ m6 M5 i" w" F, e激情过后,齐歌仍伏在我身上不动。 6 |' ^0 O! ~; o! G% p* C
我开始清醒,陌生的环境让我感到恐慌。齐歌意识到我身体的异常,抬起头,两肘撑在我身体两侧问:“怎么了?” ' v( d. U( n4 M0 t# M& F& C
“这哪儿啊?”我被自己喑哑的声音吓了一跳。
) U8 o3 h8 S$ {0 I7 ~3 L) m“Syndicat Francais de I’Hotellerie。”他说了一个酒店的名字,低头吻了一下我的胸口,抬头戏谑地看着我。
. ]- p& l( f- q! ` H- f看来,刚才发生的一切并不是我的幻觉。
5 C% K0 |$ {0 h! v6 K, ]“你来干什么?” 我不禁皱了一下眉。
/ r/ i8 h4 x( e5 L他收起笑容,一脸严肃:“来找我的水精灵。”
- C( Y X! W5 \( l9 ?“够了!”我猛地把他从身上推开,跳下床,开始找我的衣服。 9 o; B( d) m* q4 p* \ F7 e
“我说的是真的。”他从床上下来,边往腰里围被单,边跟在我身后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我的外衣、衬衫、长裤、内裤散落在从门口到床边的路上。 / [ A! H. H- @8 ~ {+ y* R
我迅速地往身上套着衣服,不说话,也不看他。 9 k. Y1 }+ G+ ^
他有些急了,一把把我按坐在床缘,双手抓着我的肩,让我端端正正地坐着,无法动弹。 " Y. [; ? H+ ^2 {- `
“你玩儿也玩儿够了,还要怎么样?”我怨毒地盯着他的眼睛。
$ p* m# l4 i( J, K$ p D* P他颓然放下了双手,低下头喃喃地说:“别这样……你不能这样……你怎么能说这种话呢?”
: t, [0 B: V! _/ V( l+ ?% ~- n“不是吗?牧神和水妖玩儿够了,告诉他,这只是一个梦,不能认真的,你快滚吧!对不对?”我笑了起来,笑得歇斯底里,笑得满脸是泪。
0 O }1 U) u* ?) N6 Q# g“不是的!”他对着我的脸大吼,“午后的牧神,只是暂时的迷惑。当时我不知道和你在一起算什么,就象牧神不知道和水精灵的相处是梦幻还是现实。现在,我知道,我弄错了!”他叹了一口气,嘴唇颤抖,喉结滑动,“我想明白了,和你相处的那段日子不是梦,是确确实实存在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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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你。”他顿了一下,“而且我知道,你也爱我!” 他居然笑了,
}$ z- s2 {$ A" U/ I我抬手狠狠地掴了他一个耳光,用力之大,令我的掌心又麻又痛。
/ r! S! \+ b Z- I$ |9 F$ s“打的好!”他赞许地笑,抬手用无名指的指尖抹去唇角的血渍。 6 V/ g2 n* \2 O" \6 V0 B
我痛恨他把爱说得那么肯定,我更痛恨他那种看穿我心事的得意的笑。我回手又是一个耳光,手背打在他另一侧脸颊上。 4 I% k7 x/ ?: i5 n- X
他的双颊很快就红肿起来,但仍不能阻止他的笑:“呵呵,打的好!是我欠你的。”他把脸往前探了探,“继续啊!如果你还不解气。”他催促着我,弯腰用双手撑着膝盖,双眼与我平视。 * H" o* @5 {0 J#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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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想继续打他,可手臂酥软,怎么也抬不起来。
& E' m( ]% k$ V1 e. Y$ r7 r“那好,我帮你。”他的笑意更深了,左右开弓接连给自己几个耳光。
0 a- H1 ?* D7 o1 F我猛然站起来,抓住他的手腕,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齐歌,不要再演戏了。一个梦已经让我死过一回,我不会再配合你做下一个梦了。”
7 c6 z2 t" s! V2 m" ~* s他开始发抖,血从唇角涌出,沿着下巴蜿蜒滴落。
% l s) Z* K( B* V+ |我放开他的手,逃一般离开他的房间。, U' }' @6 ~# s1 `. E
第二天上课时,我心神不宁,一天都鬼鬼祟祟的,似乎想躲避,又不知道究竟该怎么躲避。
* l5 _7 D! i% c7 e; A下了早课,我拧开公寓的房门,有人紧贴着我的后背,拥着我进了房间。我手中的乐谱撒了一地。 & m/ y! L9 V. e3 `8 o
“我们重新开始。相信我,这次绝不会是一个梦。”齐歌抓住我的双肩,指甲几乎嵌进我的肉里。眼前的他面容憔悴,眼圈发黑,眼里有种深邃的痛。
7 ?0 G! W2 W# ?5 x* x我怕我的心会动摇,我怕我会被他再次迷惑。我真的经不起第二个梦了。我挣开他的双手,蹲在地上捡散落的乐谱。似在收拾我散落的心绪。 8 x5 H7 Z- A3 g! \3 w
他也蹲下身,一手撑地,轻啄我的脸和唇。
: X+ v' X9 l# @我身上开始发热。
% e" N- Z! U( p7 h! k, P( r我气恼地站起来,走到书桌前,把那叠乐谱丢在桌上。 : G* ~5 W% x; u+ @5 o: ^( V
他从背后抱住我,前胸紧贴着我的后背,双臂环扣住我的腰。 ! S. G6 @7 O5 f9 u
肺叶象是被两只大手钳住了似的,很用力也无法呼吸。
6 j* p* J/ I2 x- T8 z; t我的双臂在空中扬了一下,又无力地垂落。我把手探进书桌的抽屉里摸索着…… U9 Q2 b! g. }$ j ?* T
然后我转过身,面对他,用那把藏刀抵着他的胸口:“滚!”
( M3 k2 k0 J. E- ?3 z' i0 K+ Q5 v! g他望着刀柄上的绿松石,轻轻地笑了,不退反进地靠近刀锋。
2 O8 ~; R2 t+ y- o+ E& S, ^! b我退后两步,把刀架在自己的颈部动脉上低吼:“滚!” 4 g0 J# K- C: l2 U( K
他身体僵立不动,笑凝固在脸上。 8 e. r4 [* t$ R/ n1 \* x0 ]
我手上加力,颈部感到冰凉的刺痛,有温热的液体缓缓流下:“你若不走,我保证,这一次我一定不会失手。”
$ ]- Y S5 m+ q& Z3 ^2 d% s他嘴唇颤抖着一步步后退,后背撞到门框,然后,转身离去…… ! [/ N" j) e2 I1 w5 O$ [# P e
齐歌不再强行进入我的公寓,也不再靠近我。但他的身影却无处不在。有时在德彪西的雕像前,有时在我租住的公寓旁的路灯下……
c* q5 }5 i' M, ]! s, T. F4 E我无动于衷地在他的目光中走过,走出很远仍感到芒刺在背。
2 y3 Z& ?. n: R! E) m! }+ n8 C; ~我纂着拳对自己说:“别理他,这一招追小女孩都嫌过时,别想蒙老子。老子现在已磨炼得刀枪不入、油盐不浸!”
0 H; ]. D2 R7 Q3 ]7 X4 G; r6 e1 K意外地,我接到骆格格来自北京的电话。 - ?( ?( g; p+ ^2 u& C9 h4 @
“我从你母亲哪儿拿到你的电话。我告诉她,我和一年前那件事有关,我想向你解释,打开你的心结。” ) H! _+ G9 s7 z3 H" k5 I) ~
高明!我不禁有些佩服她。她给我电话,我的母亲一定一百个愿意。
5 a2 q4 ~$ q* ?那件事情发生在寒假,如果不是齐歌说出去,不会有人知道。我心里不觉有了恨意,他竟把我的事告诉她。他是在讲故事吗?
% o1 F- Y8 y* [+ v“你见到他了吧?”她没有说具体的名字,但我们都知道那个“他”是谁。
, t/ K7 f5 K4 _8 S W“你是说齐歌?见过了。”我刻意用平板的不带一丝情绪的口吻回答。 ) {' N) Y! d% N! D/ w# q7 P
“我们已经结束了。确切地说我们从来没有开始过。”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我知道他心里有个人,但我真的没想到那个人会是你。”她在话筒的另一端轻笑。 5 j( Y& d" R! S, \! v
“你们的事,是一次他喝醉后哭着告诉我的。那天他收到一把寄自本市的琴弓。” - h/ k# k9 z% }! r/ P& ~
“不管你们曾发生过什么,相信我,他爱你。不然,他不会那么痛苦。”
7 H- u9 p& U+ N! k8 r! [“你到底想说什么?”心中那熟悉的痛提醒着我,一年来苦心经营的硬壳就要被她简单的几句话摧毁,我不禁有些怨恨地打断骆格格。 ( q. b" D8 F# o
“只想提醒你,人生,没有过错,只有错过。请珍惜。”
* x: y% j2 `- y我默默地挂上电话,走出公寓。 3 _- }, g; F& K5 U
他仍站在路灯旁,侧面象剪影一般轮廓清晰。他低着头,夹一支没点燃的绿沙龙在鼻下嗅着,略长的额发在风中一丝丝飘动。 ! W4 e8 F, q1 {1 n1 L8 W& X* e
第十三章 / Z/ v& K$ ]) ]4 V- L" o
他仍站在路灯旁,侧面象剪影一般轮廓清晰。他低着头,夹一支没点燃的绿沙龙在鼻下嗅着,略长的额发在风中一丝丝飘动。
. f, ?4 f4 @+ S3 ~4 v/ J* _0 j& E5 N6 R我吸了一口气,一步一步走向他。 : _0 f2 J4 u" |
他听到脚步声,抬头看我,目光炯炯,似惊喜又似渴望。
2 u+ H; `5 T, \) P2 X+ o& r7 Q D他站直了身子,迎着我走了两步。 / G7 \ _1 f2 O% y$ Y# V8 z
我停下。我们之间是正常的距离,一尺,既不远到生疏,也绝不近到亲昵。
& |) N" L a) I% c他又向我迈近一步,抬起双臂,似要抱我。
# k- C" W; L, N9 h- O我紧退两步。不想改变我们之间的距离。
- p2 ~2 i+ e2 v- E* d他的手臂僵在半空,放下。
2 s6 i/ k, i5 t他没有逼近我,我冰冷的目光和退后的脚步使他却步。 9 Y3 k5 b W: J( b( G; \! u
“我们谈一谈吧!”说完这句话,我径自转身往公寓走。 , I' J6 O7 j% y3 L2 K! T' r
他无声地跟随在我的身后。
5 T8 e& ~3 m+ W2 @* E6 M" N路灯将我们的影子投在地上,两个黑影相接,他的头罩着我的腿,仿佛相连。
% a* C- u& n% X% p" g$ g我推开门,走向CD架,翻动着CD,头也不回地说:“随便坐吧!”
3 A; g& k6 x8 ~5 m我借着挑CD稳定着情绪,根本就不知道手里拨弄的是什么。
' A1 L7 P( t. z我胡乱放了一张CD,叼起一支烟,刚要点燃,似想起什么,抬头问他:“抽吗?”
` D6 R. J, ]( x$ X他坐在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手中的烟盒不语。那是一包绿沙龙。 " r# r, ^* i1 |9 G) H
我讪讪地把那包沙龙抛到茶几上,在薄荷味的烟雾中说:“那我给你倒杯茶吧!” ' W1 n- b: b2 b/ ?5 O8 Y
我略俯身,把一杯热茶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
6 y( |& l4 V0 X; U- I; n3 a不等我站直身体,他捉住我尚未离开茶碟的左手,炽热的唇贴上我腕上的疤痕。 8 E; h/ [' H7 @3 }) V
他坐在沙发上,我站在他的面前,中间隔着一张茶几。 S4 g# F2 \! O' l4 c+ s
然后,他把脸埋在我的掌心。我的掌心满是滚烫的濡湿。 ' C+ w' b. ]- B6 f! ^
他压抑地饮泣,双肩抖动:“对不起……小睫……对不起……”他的声音自我的掌缝间传出,模糊不清。
- z0 H) J7 |+ P5 w X( V我挣扎着想抽出我的手,叼着烟的嘴里含糊不清的低吼着:“放开,你放开!”我伸出另一只手去掰他的手指。 6 y+ V3 C4 p% G- F# G7 d+ `! d4 L
他吃痛地抬起头看我。他眼中的血丝,下颌的胡渣,凹陷的双颊和满脸的泪水令我心中一颤,僵立着不再动作,半支烟从我的唇间掉落,在地上弹跳几下,滚进茶几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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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次低头,灼热的唇沾着他的泪在我腕上反复辗转。 1 P( B- K( u5 o+ ~8 e
是因为左手连着心脏吧,我觉得心脏仿佛扭住了,胸口又开始那种象要爆裂般的疼痛。
2 C& \, \# Y J5 a% n5 ~8 }我奋力抽出我的手,尽量平静地说:“你别这样。我们好好谈一谈,好吗?平心静气地谈一谈。”
$ Z- z, @) N9 ^他靠在了沙发背上,抬手抹了一把脸,用红肿的双眼看着我:“谈什么?”
1 X4 E2 _( j! g$ O5 @1 a0 l我坐在他旁边那张转角沙发上,心里呯呯跳,竟不知如何开口。只得伸手在茶几下摸索,轻声说:“我的,烟呢?” ( s& D: J) z, w8 z1 E2 R
他从茶几上的那包沙龙里重新抽出一支,点燃,塞进我嘴里:“你想说什么?” 2 ~ n4 V8 h% z; x
我喷出一口烟雾,迎着他的目光说:“你不必向我道歉,也不必感到内疚,”我抬起左手,疤痕向外冲他摇了摇,“这个,不是为了你。” & G* z* q6 N$ }7 r
他睁大了眼睛,嘴唇张了又合,没有发出一声。 5 X2 C& r. ?. A. O* D
我低下了头:“是为了我自己。我,是对我自己失望了!跟你没关系。”是啊,是对自己的不能忘怀彻底失望了。 / Y2 ]. f8 i' p+ k. w( I7 G4 r9 d
“你也没有找我的必要。一开始就说好的,只是个梦,不能认真的。梦醒了,就……”
+ u% ] b/ Z, K* H- {“闭嘴!”他大吼,“别再说什么梦不梦。我已经说过,那不是梦,那是确确实实存在的爱!” 1 q$ ^7 i8 n: k7 y2 B/ d
他胸膛急剧地起伏,额角的青筋突突跳动,眼中似有忍耐,有怒火。 b9 O' u& ^, F4 h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好,我们不争这个。就算那不是梦,是爱。分手这件事,你也不用向我说对不起。这是早晚的事,你不提出来,我也会这么说。谈不上谁的过错,谁欠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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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N; {+ L( t ~' R) Z; ^忽然想起骆格格的话,人生,没有过错,只有错过。是的,相爱不是我们的过错,分手也不是我或他的过错。我们只是错过了,错过了应有的友谊吗?没有错过的,可以珍惜;若已经错过了,友谊已经变质,又怎么珍惜? + O# a, p3 x+ C: R7 L3 Z: O l
6 A! X4 N- F* h _& o" i/ K& |4 ~“我不想分手!”齐歌打断我的沉思,“‘早晚的事’是什么意思?你明明……”
b. O+ p8 p& t* f0 Q% m3 H“我们都是男人,两个男人之间的爱情是见不得光的。你说过,你想要一份正大光明的爱情……”我尽量说得平静,不激怒他。 : x5 `* N/ R' {, j" y
“不!我现在要的是一份无愧于心的爱,这份爱能否见光我已经不在乎,我只要忠于我的心。”他有些激动,话说得又快又急。
& C) U+ h9 R! ]6 E6 f9 x I我叹了一口气说:“可是,现在,是我,我想要一份正大光明的爱情。”
! D/ D. S/ v* Q$ a1 T$ m: e# z7 q他的唇明显地颤抖起来,他掩饰地从茶几上拿出一支烟叼在唇上,手却抖得怎么也点不燃。我想帮他,却迟迟不动。 3 W; b0 d+ I, u4 U7 W: x) L
“妈的!”他把打火机凭空一扔,把没点燃的烟放在鼻端闻了一下,忽然抬头,一脸惊恐地问我:“你,你是说,我已经错过了你的爱,是吗?”他居然也说“错过。
! I! _% [" n) X* s" l! [, h! Q“是我们,我们错过了友谊。我们不应该无所控制地让友谊变质。” 瞬间,我心中涌起无限悲哀。如果我们之间只有友谊…… I# _, D5 \6 h! ^3 c, v" I1 m
“等我们发现时,友谊已经错过了,已经变质为爱情。这时,你要我怎么控制?”他眼中似要冒出火来,甩掉香烟,一把揪住我的衣领把我拎了起来,“你告诉我,怎么控制?你教教我,怎么控制?”他的声音哽咽了,“你又怎么知道我没有控制过?” : `0 Q- t1 Y8 V" b" G) }( |4 ^' E
" o5 {% { I3 N, D5 a3 ]3 ]他颓然松手,跌入沙发,“根本,无法控制……爱情……它真的是……真的是不受控制啊!”他仰望着天花板,喃喃自语着,泪如雨下。 7 ]' g2 y; c' E- t& U
我眼中的他也渐渐朦胧,泪,已模糊了我的双眼……
' q9 C3 n, p2 O7 r g# m我吸了一口气,抹去泪水,艰难地继续向他灌输我的解释:“齐歌,我们当时不能控制爱情,是我们不够成熟。现在,我们现在来控制它,纠正它,好不好?”
- v/ k) ]" G; a8 @! k$ o3 P1 W6 W; O看他仍旧一动不动地仰望着天花板,一言不发,我只好继续说:“我想,我们都不会忘了毛宁事件,人们对这种禁忌的爱是什么态度,你我都看到了。我们生活在社会上,不可能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在别人鄙夷的目光下,我不知道如何生存……” 1 A. W. U1 m( }/ R9 @1 _6 u&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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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歌慢慢调转视线,目不转睛的看着我:“这,是你的,真实想法?”
: Q; g. }% X& V“是!”我点头。 $ q) U% l2 m( y; r$ [! D3 D5 D0 ~
他牵动嘴角,轻笑:“是吗?那,再见。” ( ~. ~ M1 P1 e% p( x2 o7 {! A/ D
他站起身,往门口走,他走得很急,腿在茶几上拌了一下,他没有回头,几乎是跌跌撞撞地扑到门上。 # F0 q6 [/ M" @: E( J3 p( z5 p5 F6 i
他猛地拉开门。他太急了,手还在拉门,人就要往外冲,头“咚”得一声撞在门边上。他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按着被撞的额头,僵立着。不等我冲过去扶他,他的人就慢慢地滑到了地上。 % D7 s) T$ e4 M$ t# O. E! X3 j9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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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躺在地上满脸鲜血的齐歌,我有半秒钟的眩惑。好象是在拉萨的假日饭店,他睡着了,满脸的鼻血把我吓个半死。
2 A: d, X O+ ^# {$ c我坐在地上拍他的脸:“醒醒!别睡了!”
% d Q. K5 H6 f他微微睁眼,手从我背后揽住我的腰,然后又无力的垂落到地板上,再次闭上眼睛。
# _: k% q. Y3 W6 x2 O我回过神来,带着哭腔打了急救电话,又坐回到他身边,呜呜咽咽地说:“妈的,我看你敢死。千年王八万年龟,我死了也不许你死!”不觉把骂巴西龟那套词用在了他身上。
* h0 E7 c- ~- Y$ K, e他额头的伤并不重,仅缝了两针。致使他昏迷的主要原因是多日未进食,无睡眠。他在医院昏睡了两天三夜,我在他身边守了两天三夜。他没有象文艺片中那样在昏迷中煽情的呼唤我的名字,但他睡得很不安稳,眉头紧蹙,时不时还烦燥地摇头。我也没有象文艺片中那样握着他的手哭泣,只是安静地坐在他身边,偶而象他咒骂我“怎么不撑死你”那样骂他两句“怎么不饿死你”“怎么没困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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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醒来时,是个阴天的清晨。他有些分不清白天黑夜,转着眼珠四处乱看。
, {& m5 b% Y( l2 G“你昏迷了两天三夜,现在是两天后的清晨。”我冷冷地告诉他。
% H0 Y2 }( N1 p0 ]" Y“德国纳粹曾用妓女‘强迫矫正’GAY,被视为不人道。”他声音低哑。 $ ~" w( g$ P8 a* w
“什么?”我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托着他的头喂他喝水。
. v- k! u% C2 g, R- V. Z- C4 Q他扭头躲开水杯,盯着我的眼睛怨恨地说:“你想用社会压力‘矫正’爱情,同样不人道。” 6 G9 `; z- [5 P8 U, f2 a R j7 r) H# Q
“喝水!”我强行灌他喝下一杯水。总算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了。
+ j {. Y+ F4 S0 l“不人道又怎么样。我们不可能生活在真空里,我们躲不开人们的闲言碎语。早晚有一天,我们会受不了身边人的恶言相向……” - E" q6 Z0 r2 ?4 Y9 V) G# R
“你怎么看地下情?”他双眼放光的看着我。 4 L. q. r4 k* l2 U: X
“真难听。”
# i: ?( o1 O. V1 J“只要对得起自己的心,还管它难听还是好听。你发挥点人道主义精神好不好?”他握着我的手耍赖。
5 G5 \/ `) r$ X3 ^7 ?- ^我无语,任他握着我的手。算了,先尊重自己的心吧,地下情,能隐藏多久就多久,我懒得想了。“矫正”爱情,不仅是不人道,也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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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4 B0 I, g/ R/ n" ?3 Q# m齐歌在酒店的浴室里洗澡,我帮他收拾行李,他明天的飞机回北京,寒假快结束了。我答应他,毕业后马上回去。
1 l) B" x9 A0 R看见书桌上的防水创可贴,我有些气愤:“这个猪脑,伤口还没好,让他洗澡时贴上防止进水,又忘了。” - l9 |9 X8 D$ w8 Y ^
我拿着创可贴冲进浴室,他躺在浴缸里转过头看着我,笑着说:“流氓!” ) c9 n) O; m2 |+ D
我不顾他的嘲笑,走过去扳着他的头用糖棉按了按伤口,又贴上创可贴。 * m% H2 }" [# [# y
他反手伸出双臂,搂着我的脖子,轻声说:“我是故意的。”他湿漉漉的手臂打湿了我的衬衫。
0 U5 M2 u0 t' b: g8 N# y, W“你这个暴露狂!”我想挣开他,他反而搂得更紧,差点把我拉进浴缸里,我只得用手撑着缸沿,僵硬的任他搂着。 $ _. b# V) x) \0 T
我吻了一下他的伤口,故意取笑他说:“不知道你是笨还是小脑不发达,怎么自己往门上撞?是不是因为我,气急败坏呀?”
" g, {! q+ Z. V3 y% T; [水气蒸腾中,他本已红润的脸愈加红了,嗫嚅道:“为你?别做梦了。我的隐形眼镜掉了。” 3 Q; g4 N0 r& x0 B: \9 K
“哦!原来是隐形眼镜掉了才撞到门上的。那隐形眼镜戴得好好的,怎么会掉呢?”眼前浮现出他抬手抹眼泪的样子。
# q5 W& L. U A, a$ @“你这个混蛋!”他手上加力,我被他连人带衣服拖进了浴缸里。
S( ?1 m% W) v/ V {, d他低下头吻我,我伏在他的胸口回吻他,指尖感受着他光滑肌肤下薄薄的八块肌…… 8 x. l6 M. G' q, |/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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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年8月,我们一起参加了伊扬波尔斯基国际小提琴比赛,获得二重奏的特别奖。我的演奏不再生硬,因为我手中的小提琴被赋予了生命和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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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G+ f t7 W5 [+ E* {& D# _/ G爱上你 爱上美丽而纯洁的北极雪狐。。。。。。 |